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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金刀

序 金刀

漆黑的雨夜穿着艳丽嫁衣的少女在轿子里坐立不安,秀长结白的双手牢牢紧握着,即便以经在有意克制但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不时发出哭泣的哽咽声,盖在头上的红盖头早已经被少女丢弃在了一边,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早已经是梨花带雨。

少女紧紧的靠在花轿上,有东西依靠着这样才能带给她一点微弱安全感。

突然少女卷缩了起来脸上遍布惊恐,因为她听到了声音,一种细微但是在慢慢变大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少女的惊恐加剧,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想让外面的东西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她知道这样没用因为外面的东西明确的知道自己在这里。

声音越来越大了,可是到了一个界点之后却变的缓慢,声音的频率变缓了。

少女感觉到它就在不远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进的速度突然变的极慢,虽然很慢可能确实的感觉到在前进。

又过了许久少女实在是受不了了,这种死亡慢慢逼进的感觉,她宁愿对方冲过来将她一口吞下她也不愿意这样。

少女用颤抖的手轻轻的拉开轿帘的一角,小心翼翼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外面依然在下着雨,月亮被厚厚的乌云所挡住,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可少女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顺着两夜中宛如灯笼一般黄褐色的眼睛看到了其水桶粗的身体和沾染雨水的黑色鳞甲。

这是一头黑鳞巨蟒,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头被少女的村落中奉为蛇神的黑鳞蟒妖。

巨蟒察觉到了来自十米之外少女的目光,它那如灯笼一般的眼睛随即恶恨恨的瞪向少女给少女一种下一秒便要一拥而上的感觉粗大而又光滑的鳞甲开始慢慢抖动发出密集的嗒嗒声,可它前进的速度却是依然的我行我素比乌龟慢爬快不上多少。

被巨蟒这么一瞪少女感受到了骇人的恶意小脸煞白,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不过后片刻间便遍布全身。

“啊!!!!”

随着一声尖叫少女再也忍不住了,她掀开帘子直接跑了出来将村里的嘱托忘的一干二净,本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巨蟒的反方向跑去,只想离巨蟒越远越好。

巨蟒看到少女离去并没有感到着急对于它来说要想追上少女瞬息便可。

它慢慢悠悠的立起了身子如同雨夜中的灯塔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少女奋力奔跑时少女听到类似人类大笑的声音,声音竟来自自己的后方,少女忍不住的回头,隔着大雨她看到巨蟒立起的蛇身和悬在空中的蛇头,以及蛇眸中极其人性的嘲弄和那洪亮低沉却充满嘲弄的大笑。

这只巨蟒竟然能像人类一样笑!

虽然她也听村里人说过蛇神是能如人一般说话的,但是没有真正见到过还是不怎么相信的。

这一瞬间少女明白了,巨蟒在戏弄她,它一直在等这一刻,等待少女尖叫转身逃跑的这一刻,等待在戏耍少女后尽情嘲笑的这一刻,等待每年都会上演一度的这一刻。

只是瞬息,巨蟒冲开雨水一下窜到了少女的跟前,溅起的雨水溅了少女一脸而少女则是被吓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皮止不住的发麻。

巨蟒慢慢放下身子,慵懒的躺在地上用充满嘲弄的眼神盯着少女发出压抑的低沉笑声却没有再进一步,它来之前吃的很饱所以它并不着急享用这顿点心。

它还想继续这一场有趣游戏。

这场带给它欢愉的游戏。

少女坐在地上看着巨蟒眼晴中发抖的自己,说来奇怪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后她除了恐惧之外有了新的情绪,愤怒,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愤怒。

少女无力平躺在地上双手伸开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开始想着自己人生前十几年的种种,最后,她想到十天前爹娘半喜半忧的给自己过完十六岁成年生日,想到三天前自己抽签抽中红签被选为今年所谓蛇神的新娘,想到五个时辰前自己被送上花轿被村民拦住红着眼的父亲和不停留着眼泪的母亲,又想到现在一头巨蟒在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自己随时可能被吃掉。

“听啊爹说蟒蛇会先把猎物绞死,然后再吞下去,可是它这么大应该会直接吞我下去吧,不知道在它肚子里会不会痛”,少女伸手摸了摸放在胸口父亲给自己的小猎刀心里暗道,“要痛的受不了就自刎算了”。

反正都是死要死也死在自己手里,少女心中浮现了这个年纪没有的决然。

想到这里少女紧闭双眼后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生即已无望只有坦然面对死亡。

巨蟒趴在地上见少女许久都不曾动弹,又立起了身了发出了洪亮的声音。

“无趣”,宽大的蛇嘴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似人化的笑容,“可却也是聪明”。

说完张大蛇嘴便准备要将少女一口吞下,心里还暗暗的思索道到或许自己下次应该换一种游戏方式。

“才练化横骨没几年小蛇就敢自称蛇神,还大张旗鼓的收受人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谁”!

巨蟒猛然回头,对着未知声音传来的地方一阵嘶吼。

雨夜中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名手提金柄长刀的红眼少年和一位打着油纸伞的独眼老者。

老者身材高大健硕身着一身朴素的白袍和一头不带杂色的银白长发,苍老的面容威武严肃紧闭的左眼上不知被何物抓伤留下来的伤痕为他本就看着不好招惹的面孔凭空添了几份凶悍,给人一种不可轻犯不怒自威的感觉。

少年长相普通至多有一点清秀带给人一种平平无奇的感觉可加上少年那一双妖冶的红瞳那一头比故娘还长的整齐披散在身后乌黑秀发和一身不时散发点点金光的宽大衣袍就带给人一种说不清楚邪魅的感觉。

“人类,不要多管闲事,离开这!否则,死!”

动物的本能让巨蟒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

淡淡的危险气息。

它不想跟这两个人类交手为了身后的这个少女身上那点肉显然并不值得,但是出于自己的尊严它不想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跑走,所以它期望能喝吓这两人。

巨蟒拔高了自己立起的身子本能的发出嘶嘶的声音,黄褐色大眼中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成一条线,居高临下恨恨的威胁。

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向着四周传开,在巨蟒身后的少女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这股压力冲击到了,即使这股压力主要是针对银发老人和红眼少年也让少女深切的体会到什么是深坠冰渊,少女本就冰冷的四肢开始僵硬了起来,这跟之前逃跑时所感觉到的压力完全不一样。

原来自己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少女以在轿中的姿势卷缩了起来顺带还捂起了自己的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外边的老者和少年。

“是来救我的么?应该只是路过的吧,只可惜大家都要死在这了,这种东西真的是人能战胜的么”。感受着巨蟒带来的压力少女胡思乱想随后认命的闭上眼睛。

老人并没有理会巨蟒的威胁和所带来的压力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巨蟒,风轻云淡的弹了弹无意间沾到衣领上的雨水淡淡的说道。

“阳儿,斩了它!”

老人话语刚出少年一个跨步提刀便以一种在巨蟒认知中人类绝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猛然向巨蟒冲来,宽大的金光长袍沾染雨水在雨夜中呼呼作响。

“可恶”!

见面前的两个人类无视自己的威吓巨蟒直接放弃自己的尊严回身张嘴便向少女吞去准备跑路。

和这两人打不值得,打它不打算要打但是这人它也不打算留,完事后大不了直接跑回大山深处躲起来,就算这两个人敢追进大山并且找到自己凭自己对山里地形的了解可以让这两个人即使找到他也打不着它!

就在巨蟒的大嘴离少女只有一分时,一抹崔灿的金光占据了巨蟒的视线,随即巨蟒便感受到一阵剧痛。

嘶!

听到巨蟒的痛苦的嘶声少女先是感到疑惑之后便感觉到自己被人单手抱起疾驰了起来,少女睁开眼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沾满雨水清秀的面庞和一双如同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睛。

少年一手抱着少女一手拿着已然出鞘的长刀,金黄色的刀身吞吐金黄色的光芒其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液。

是他救了我么,长的挺普通眼睛却蛮好看的。

在少女看着少年的面庞已然入神时少年眼眸下移看向了少女,少女被这么一看脸马上就红了起来,少年没有多说直接把少女扔在了地下。

“啊!”

少女屁股着地忍不住惊叫一声,起身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羞怒的小声嘀咕道,“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就在少女念念有词时一把油纸伞遮在自己头上替自己挡住了雨水。

“这位姑娘劣徒欠缺管教还请见谅,接下来就烦请姑娘待在老夫身旁等劣徒将此妖蛇诛杀便可”。老者站在少女身旁淡淡的说道。

此时少女才发现自己离巨蟒已有一段距离,红眼少年竟瞬息之间将少女带到银发老者身旁。

“你!你居然敢!你居然敢!可恶!可恶!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巨蟒那双宛如灯笼的巨眼此时有一只已经紧闭一道长长的刀痕如烙印一般出现在巨蟒的蛇脸上暗红色的鲜血不断的往下滴落。

少年也如老者一般没有理会巨蟒的威胁平静的将金刀横举在身前走向巨蟒。

这是一把样式形似苗刀的长刀,刀柄刀把刀身在雨夜中具是金黄,人握在手里似是握着一把刀形的金块。

“吃饭了。”少年轻轻的弹了一下金刀的刀身。

金刀好似能听懂少年的话语一般猛然间金光大盛发出清脆的刀鸣,附着在刀身上的蛇血快速的消失金黄的刀身上再次变得纯净却多出了一条极细的血线。。

这把刀竟能吸血!

此时的巨蟒显然完全没注意到,因为一只眼睛被斩瞎让它凶性大发满脑子里除了将面前这个人类吃下别无二想。

“人类!受死!”

巨蟒庞大的身躯如游龙一般快速的朝少年冲出。

不得不说如此庞大的巨蟒向自己冲来是十分有视觉冲击性的一般人见到此景定会因此瑟瑟发抖。

可显然少年并不是一般人!

少年没有转身逃离拿着手中金刀嘴里呼出一口热气反而静静地站在原地,他右手握刀左手轻轻的扶住了刀身,刀身上缠绕的金色刀芒一下消失,随后以一种像是要把刀拔出鞘的姿势将刀放于身则站立在那里将所有的气势都内敛了起来。

咚!咚!咚!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少年身旁,便会听到从少年的身体内传来一声声规律而又有力的心跳声

少年反常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巨蟒的警惕,它现在只想将少年吞下。

巨蟒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不管他想干巨蟒打算凭着自己强悍的肉体硬抗把他吞下收缩体内肌肉把他活活夹死。

巨蟒张开大嘴猛的提速速度一下暴涨了一大截,本来就巨大的蟒嘴一下扩大了两倍,嘴里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小牙齿,闪着点点寒光。

巨蟒自信满满准备将少年一口吞下。

无相心经·拔刀式!

少年以刚才的姿势猛然出刀,浓烈的金芒如水坝放闸一般在刀身上涌现了出来,随着少年用力一挥化为金色的刀芒冲向巨蟒。

离少年极近的巨蟒马上感觉到了那一股锋利的刀意,它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眼前的水滴在少年挥刀时便一分为二,少年斩的不仅仅是巨蟒,他面前的一切都在接受他的斩击。

死!

这个字突然占据了巨蟒的大脑,并且脑中有了一个坚信不疑的念头。

硬吃下这一击会死!

脑中野兽的凶性瞬间便被死亡的恐惧所冲散理智再次掌握住了它的大脑。

巨蟒不顾及一切弯过头改变方向想脱离自己本来的路线绕开少年,躲开这击。

滋啦!

一阵摩擦和切割的声音开始传出。

巨蟒从颈部开始伤口呈斜角由浅变深的直直割入巨蟒的体内一直延伸到尾巴,从颈部开始还好只是割落下带皮的鳞片可其后便是连带着大块血肉。

巨蟒的变线还是有用的,本来应该被刀气一分为二的巨蟒因为自己急中生智的行为只是被砍下鳞片和血肉。

少年甩了下刀呼了口气喃喃道。

“砍偏了吗。”

巨蟒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往山林中游去。

此时的他无比冷静,并没有一开始被少年砍伤眼睛一般它发凶性,现在的它只想要活下去,安稳的活下去。

看着远处的漆黑密林他回想起了野猪肉那富有嚼劲的美味山鹿肉那鲜嫩的口感,它想活下去,它还想继续享受这些美味。

现在它无比后悔,干嘛没事去危险山下村里的那群人类让那群人类进献贡品给它,虽然吃人肉确实有股它说不出的美味和带给它一种升华的感觉。

见巨蟒想逃走少年一个冲刺便是高高跳起,刀比人先至正好落在了巨蟒的尾部。

巨蟒感觉尾部传来一阵刀锋入肉的疼痛,但它并不在意当务之急是先要跑回山林凭借自己强悍的体质很快就可以恢复起来。

可巨蟒很快发现并没有它想的那么简单,它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变小身体也在变的迟钝前进的速度在开始下降,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是那把刀!

那把刀在吸它的血!

少年稳稳当当的站在巨蟒的尾部,他抓住刀柄用力的向前滑行沿着巨蟒的身躯跑向它的头部。

他准备直接在巨蟒身上开一个大窟窿。

“该死!”

巨蟒开始原地疯狂扭动期望能将少年和那把该死的金刀从自己身上甩下来。

但它发现它不能,金刀如同已经长在了它身上一般,在切开他身体的同时也如寄生虫紧紧的插在体内贪婪吸食着,少年则是紧紧的抓着刀柄以刀柄为着力点一步一脚印的上前。

随着时间过去巨蟒扭动的身体渐渐开始不动了,不是它放弃了抵抗而是它感觉自己的体内的鲜血已经被流失太多了,身体只感到一阵麻木。

它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

少年见巨蟒停上了扭动拔出插在巨蟒体内的金刀从巨蟒开了大洞的身体上跳落。

被拔出的金刀发出一阵阵高昂的刀鸣,似是对这一餐蛇血感到满意发出的欢呼也似是对少年将它早早拔出没有将血液全部吸食干净感到不满发出抗意。

少年走到了巨蟒蟒头旁,那双妖冶的红瞳扫了巨蟒一眼,面无表情像一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对着颈部一刀二断,随后收刀转身而去。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起来,阳光照破了乌云,雨也停止了。

被斩断颈部巨蟒感受着妖生最后一次阳光因失血过多而昏沉的瞳孔开始渐渐的涣散,而少年早已转身向老者走去,他对自己这一刀的威力有绝对的自信,只留给巨蟒一个背影。

可随着阳光照射在少年身上,巨蟒的渐涣散的瞳孔居然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巨蟒清楚的看到少年穿着的背部衣袍,其上绘画着数之不尽不断变动的的魑魅魍魉。

有九尾朝天时而化为倾国女子浅笑的九尾狐,有翻云覆雨能掀起惊涛骇浪的三首孽蛟,有金翅巨鹏翱翔于九天,更有比它大上不知多少倍的巨蟒缠绕巨树舌吐云雾,还有它种种不知何物却都威震山河的大妖,可最瞩目的不是这些,最瞩目的是一把刀,一把直通天地的金刀!

在这金刀之下不断变动的大妖无论是如何不凡它们最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它们都在颤抖!在金刀之下颤抖!

这时巨蟒才想起少年手中那把散发光芒的金刀到底是什么东西代表着什么它或许早就应该想到,它用颤颤巍巍的声带发出了自己在人世间最后的一句话。

“赤金刀!刀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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